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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金蟬脫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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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早好趕路。

易寒一大早起來,匆匆梳洗罷,就牽了踏雪,拉著背了一堆七零八落行李的阿彥去秦謠下榻的客棧。

還好秦謠也才剛準備好。

“易兄早。”秦謠神采奕奕,看不出昨晚奔波疲勞的樣子,“你們也這麽早動身?準備去哪裏?”

“和你們——”阿彥脫口而出,被易寒狠狠踢了一腳,“哎喲”一聲,行李“嘩啦啦”掉了一地。

“和你們同路一段。”易寒訕笑著說,他本不習慣撒謊。

“哦,我們此去西南。可易兄你老家不是姑蘇嗎,那是在東南啊。”

“呃,我是說到前面驛站同路。”易寒尷尬地說。

“哦,正是如此。”秦謠聽了很放心。於是吩咐子歸和芍兒也收拾好行李上路。

幾人走到客棧門口,卻留了步。原來魔教的人正浩浩蕩蕩經過。中原群英不禁都閃避一邊,唯恐沾染上什麽不明物質。

易寒和秦謠也站在路邊等魔教的人過去。註視著哥舒惑趾高氣昂地穿過街巷,一路目不斜視遠去了。之後易寒和秦謠也繼續趕路。路上易寒旁敲側擊詢問匕首的事,無奈秦謠只答讓他放心,自己會保管好的。

“這匕首真是希奇。明明裝飾那麽多美玉寶石,映著珠寶之光,溫潤無比,似乎只不過是件擺設。”秦謠興致勃勃地說,“但一旦接觸到血絲,頓時化溫潤為犀利,寒如秋水,削發斷金,極為鋒利。真是難得的寶貝……”她一路讚不絕口,易寒心裏只是暗暗叫苦,看情形千金萬金都不見得能奪回所愛了。

還未等他想出如何交易的說法,幾人已經到了該分路而行的驛站。走到分叉的大路口,眼看秦謠張口要道別,易寒打定主意跟她一起去西南,就說他閑來無事,打算去黔南風光好的地方游覽一番,等路上再慢慢想辦法把匕首要回來。二人都正要開口——

“易公子!”旁邊突然竄出來封十一和封十二,攔住了他們的去路。

易寒楞住了,不知二人何意。秦謠卻心生一計。

不等封家姐妹開口對易寒述說衷腸,秦謠搶先跨前一步,雙眼閃閃發光。“莫非兩位姑娘正是江湖人人傳頌的‘蝕心仙子’封十一,和‘化魂仙子’封十二姑娘?”她誠惶誠恐,酸腐兮兮地作了個揖,“在下秦謠,雖然行走江湖不久,但對二位姑娘的仰慕猶如黃河之水天上來,奔流到海不覆回。聽聞二位姑娘芳名已久,只是未得一見,讓在下整日茶飯不思,寢食難安,三月相思不識肉味,直呼此乃畢生憾事。不料天可憐見,今日在下果真見到姑娘花容,真是傾國傾城,沈魚落雁,羞煞西子昭君……”

“滾!”封十二此時全部心思在易寒身上,哪料到橫刺裏冒出了一個弱不禁風,一臉稚氣的小色鬼,“乳臭未

幹的小子,再不走,老娘抓你去采陽補陰。”

“是,姐姐。”秦謠應聲,正中下懷,立刻乖乖地從她們身邊溜過去了。

子歸跟在她後面溜過去了。芍兒跟在子歸後面溜了。阿彥也忙不疊跟在芍兒後面溜走了。

易寒見到阿彥居然撇了自己跑了,正要呵斥他回來,轉念一想,讓他跟著秦謠正好,等自己擺脫了這兩個女人的糾纏,再去和他們會合。

這樣打定主意,易寒決定速戰速決,一抱拳,“不知道兩位姑娘找在下何事?”

封十一聽到易寒打招呼,幾乎喜出望外,熱淚盈眶:這還是多年以來,她第一次聽到易寒正面和她打招呼。而封十二則在心裏暗諷這個沒出息的師姐:這麽多年從南跟到北,居然連話都不曾好好說過幾句。

“我是來賠罪的。”封十二千嬌百媚地扭著身子,搶先回答說。招來封十一白眼一個。

“我妹妹淘氣,昨日那金簪,不過是逗公子玩的,並非有意想暗傷公子。”封十一不甘落後,柔聲解釋。

“哦,知道了。”易寒淡淡地答。

“不知昨日那金簪有沒有嚇到易公子?”封十二說著趨步上前,伸出蓮花一般的手。

易寒連忙後退,下意識地拉著踏雪也後退,似乎唯恐它會被封十二迷住。封十二恨得咬牙跺腳。封十一卻不介意,連忙解圍,“我妹妹只是一時頑劣,並非成心要得罪易公子的。我已經說她不是了,今日我姐妹二人設宴,想請易公子小酌兩杯,就當是賠罪吧。”

“不用了,我有要事。告辭了。”易寒說著就要走。

“易公子,何必這麽拒人千裏之外呢?”封十二說著,俏生生的臉沈了下來,一只手有意無意地叉到了盈盈一握的腰上。

封十一見狀,閃電般伸手過去,按住了封十二叉腰的手和手下暗藏的東西。她也沈了臉,輕微但堅決地對封十二搖搖頭。

封十二眼含嗔怨,卻無法動彈,只能眼睜睜看著易寒離開。

離她們幾丈高的山腰上,唐不虛此行饒有興致地註視著下面的動靜,不過現在發生的事情對他來說,顯然只不過是插曲而已。

一個白衣青年從山路上疾步跑來,湊到唐不虛此行耳邊,“孫頌涯已經離開了,據店小二說,他四更天就走了。”

唐不虛此行悶哼一聲,“他也有怕人跟蹤的時候?”

“不過,我們知道他去哪裏。”年輕人說,“少林寺的探子回報,孫頌涯昨日上嵩山是至善約來的。二人在禪房密談了一會兒,是關於青城派弟子被魔教毒殺的示意。至善收到白慕道的求助,但自己不方便出寺,所以委托孫頌涯去調查這件事。”

“所以他今日必定去了青城門?”唐不虛此行點頭,“我推測也是因為這事他才來的。不然他天

涯俠醫的名聲豈不是白搭了。這事還有什麽人知道?”

“據探子說,當時至善是和孫頌涯單獨談的。除了他們倆,只有至善的弟子行空大略了解——哦,還有孫頌涯的藥童,大概也知道。”

“藥童?”唐不虛此行立刻警覺起來,“孫頌涯哪來的藥童?他多年以來都是獨來獨往,從來不帶什麽藥童。你的消息可靠嗎,唐笑?”

“但探子的確是這麽說的。“叫做唐笑的年輕人答,”孫頌涯昨天帶了一個藥童去找的至善。”

“那藥童什麽模樣,叫什麽,年紀多大?”唐不虛此行鍥而不舍追問。

“探子說沒留意。當時行空帶這個小藥童去後山玩了。探子只顧著竊聽至善和孫頌涯的談話。”唐笑答。

唐不虛此行皺了眉頭,在山腰上踱步,極力思索著,“一件至善要和孫頌涯密談的事情,一件讓孫頌涯四更天偷偷溜走的事情,為什麽會帶個藥童上去?孫頌涯從來不帶任何人在身邊,為什麽突然多出一個親信來?”

“二哥,也許這個藥童也沒那麽神奇。”唐笑插話道,“探子說至善和孫頌涯密談的時候,行空帶藥童去後山玩了。顯然孫頌涯沒打算讓他徹底卷入這個事情吧。”

“你說的也有道理。”唐不虛此行道,“不過吩咐探子,如果下次再見到這個藥童,務必要差清楚來歷,看清楚人,記住,只要是出現在孫頌涯身邊的人,必須徹查底細。”

“是。”唐笑答,又說,“青城和魔教的人,都已經打通關節了,孫頌涯有任何動靜,我們都會知道的。”

“好。”唐不虛此行道,又問,“剛才從易寒旁邊走開的那幾個人,是什麽來頭?”

唐笑楞了楞,搖搖頭,“一個似乎是易寒的小廝,其他幾個不認識,面生的很,一身書生氣,不像跑江湖的人。”

唐不虛此行默想了一陣子,道,“我昨天也沒留意到這幾個人在不在嵩山上。”

“不會是順路過來看熱鬧的吧。”唐笑隨口一說。

唐不虛此行笑了,“沒人會隨便路過來看這場熱鬧的。敢來的,都不會是等閑人物。下次多留意吧。”

此時易寒已經擺脫了封十一和封十二,獨自朝前走去。唐不虛此行又想起一件更讓他郁悶的事來,“究竟是誰幫他解了碧琉璃的毒?”

“二哥,你不是認定是孫頌涯嗎?”唐笑問。

“我只是推斷出來的,但還沒有確鑿的證據。但無論如何,孫頌涯是最有可能的人。我奇怪的是,如果是孫頌涯解的毒,為何昨日在嵩山上他一開始看到我也沒有表露任何異樣。”唐不虛此行嘆了口氣,“這實在有些說不通。”

唐不虛此行還在聚精會神想他自己的問題,所以沒有註意到另外一個人。這個人比他站得更高,看得

更遠。

楚風獨自坐在山頂上,吹著涼爽的晨風,俯瞰一覽無餘的少室山美景。這是他離開大漠以來,看到的第一件武林盛事。他見到了孫頌涯,至善,青城長老等江湖名流,甚至還一睹魔教教主真容。

楚風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,心裏有某一種欲望在不斷膨脹。正是這種欲望,促使他最終離開了他父親生死與共的大漠,來到了更加令人眼花繚亂的江湖。這裏有形形色色的高手,有波瀾不斷的事件,還有——

美麗得讓他從此無法自拔的女人。

她叫封十一,江湖人稱“蝕心仙子”。這是他從旁打聽來的,告訴他的人說完後,心術不正地一笑。

“封十一,蝕心仙子,蝕心仙子……”楚風喃喃地反覆念叨著,仿佛這個名字和稱號是滋味鮮美的忘憂棗,一旦品嘗,就可以讓人忘卻千年憂愁,紅塵往事皆可拋,只願跟隨她到洞天福地。

是,他多想從此跟隨她到天涯海角,經歷江湖血雨腥風,為她保駕護航,做一對連神仙也要羨慕的鴛鴦。就像他父親和母親一樣。不,要比他父親和母親幸福千萬倍的眷侶。

但是她為何要和那個男人說話?楚風看到她們在和易寒說話,皺起了濃密的眉毛。因為站得太高了,他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麽,但楚風打心眼裏不喜歡這個男人。深巷一晚,好心幫忙接了金簪,沒想到不僅沒有換來一聲感謝,對方嘴角掛著的那一縷譏諷和鄙夷的冷笑真是太傷他自尊了。當然他後來也打聽到,此人叫易寒,雖然年紀輕輕,看起來不過是個大家公子,其實是赫赫有名的江南極樂劍。

極樂劍究竟有多了不起呢。楚風不服氣,握著手中的烏金刀,嘴角也露出不屑的微笑。

易寒好不容易擺脫了封家姐妹,急急地趕到前面大道,卻只看到阿彥獨自在等他。

“秦謠呢?”易寒左右張望都不見人。

“已經叫了馬車走了。”阿彥說,“秦公子讓我告訴你,說後會有期。”

“真是蠢才,你怎麽就沒留住他們。”易寒訓斥道。

“公子,我那裏敢攔著秦公子不讓走啊。何況秦公子有要緊事去辦。”阿彥老老實實回答。

易寒也無話可說,仔細想了想,他預感這次魔教毒害青城弟子的事情,秦謠不會置身事外。想來他又有點為她擔憂,畢竟魔教是連唐門都敬而遠之的地方。但他只能無奈地回自己的姑蘇城去。

正翻身上馬,面前“呼”地又出現一個人,易寒本能地握住了腰間的極樂劍。

來人卻是昨晚在深巷偶遇的大漠青年楚風。

易寒正納悶他來幹嘛,楚風沒頭沒腦地開口了,“我告訴你,離封姑娘遠點。因為我不喜歡你。”說完也沒等易寒答話,一陣風似地又幾步輕功掠過樹梢,

不見了蹤影。

易寒怔了半天,才憋出一句,“我也沒讓你喜歡我啊。”可楚風早跑遠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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